雪花飘落之前，天空是一块巨大的阴霾

天空是一块巨大的阴霾，像潮水一样涌到列车北侧压过来。人群在2号车厢的门口急剧膨胀，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低头看着手机，被突然涌动的人流挤到了一个角落里。列车员开始为上车的乘客核对车票。忽然，我觉得就要踏上的列车，它像是空中悬着，前方只是一片虚无的苍茫。这趟列车原本是没有目的地，它只是一段幻梦。然而，那几个学生模样的乘客却是如此真实，使你不能怀疑这趟列车的存在。所有进入车厢的乘客仿佛是被一个巨浪卷入海中的船员，再也不能回到甲板之上，以及那被晚霞染红的广阔海岸。

是宧而不是宦，是篆而不是草。对于赵宧光的关注不仅是因为他的名字，还有他的篆书。与米南宫一样，他并不擅长篆书，犹如傅山和徐渭并不擅长楷书。赵宧光对于书学的贡献主要凸显在《寒山帚谈》和《说文长笺》中，还有他对于结构的重视。拖家带口隐入深山，绝意仕途为他的生平增添了一份传奇色彩。他不履不衫、体态粗陋的篆书，或许不仅体现了作为明人在书写技术上的整体短板，也还有他内心深处对于世俗社会的无声叛逆。

在《忏悔录》里，卢梭奉献了作家最大限度的真诚。作家原本明白，真诚和真实并不是一回事。在文思泉涌的那一刻，作家仍然免不了将一部分真实当做了写作的真诚，由此降低了作品的水准。文学虽然反映现实，却在更大程度上扮演着筛子的角色。作品以不同的风格张开着筛选现实的网格，这与中国书画艺术的传统相仿佛。选材不但是作者主观的追求，也是作者客观的写作必须。曹雪芹和普鲁斯特在这方面却能够技高一筹。在《红楼梦》和《追忆似水年华》中，他们从不轻易掉入细节的泥潭，而是以草蛇灰线般的风度将多若牛毛的材料优雅地穿针引线，让它们在创造艺术经典的舞台上按部就班地从容出场。

2024年2月4日立春